〈Water Obsession〉






        乍暖還寒的季節,有意無意地叨擾著內心,南部初春的尷尬氣候,總最讓他感到心癢。




  他說,他是個怕冷的男孩,也是個愛窩在家裡的男孩,若不是甚麼強大的誘惑,他也沒有非得出門的理由。




        那依舊是個寒冷的初春。




       還記得當時南部的炎夏提早做了準備,總在日正當中的時刻探頭,卻總在日暮後離去。說到夏天這個季節,相信最多人想到的就是陽光、沙灘以及比基尼,但對他而言,是陽光,是沙灘,但就是不要比基尼。

   
        怎麼說呢?


  熱愛游泳的他,總是臉不紅的以水男孩標示著自己,三角的、低腰的、窄邊的,永遠是掛在衣架上的關鍵字  -那是他愛的泳褲們,白的、黑的、藍的,什麼顏色都好,但就不要是長的、四角的、高腰的。


        就因為他愛穿也愛看,所以他才剔除了比基尼在夏日扮演的角色。



        「應該可以游泳了吧?」他內心竊喜著。



        若不是健身房的泳池在戶外,他倒也不必這麼侷限自己的運動季節,都說了,他怕冷,健身房的泳池在夏天是個天堂,到冬天卻成了寒冰地獄,他說,他不是狐妖小唯,沒有必要在寒凍之下忍受破壞妖界規矩之苦,儘管他所生活的這個社會,總是認為像他這樣的人是個妖怪,不該去愛人。



         但愛人有什麼錯呢?他百思不得其解。



     還記得夏天的時候,他常往泳池跑,泳池對他來說永遠是種誘惑,一波波的池水不時晃蕩著他的內心,也搔著他的慾,那是一種想被水征服的慾望,他愛男人,也愛水,在水中帥氣游動的男人總是讓他癡迷,搔弄著他的心臟,癢癢的,搔的猖狂跳的也荒唐,那是他的痴,也是他的狂。



        一如往常地在家中換好,懶惰的他倒也擋不了內心的衝動,來到了他掛念整個冬季的池邊,做了暖身,剝了外衣,一咕嚕地跳到池水當中。




        阿,就是這個,就是這個。




        滑過的水流拂去了他這陣子的憂慮,他的不安,他要的就是這個,這種在水裡的平靜,沁涼的池水佔據了耳朵,也征服了他身體的每個部位,他是水的人了,他是如此想著。




        或許是因為穿的少才在水裏感到自由,但那看似侷限的池水對他而言像是個無限的舞台,從這到那,從上到下,他要去哪都可以,只要池水夠寬夠深,他要待在水中哪個方位都隨他的意,不像陸地,就只能黏在地面,如果你不會飛,你就只能逕自在陸地上兜著,但你可以游,只要你能有一座池水,它就是你的天下。




        水面上的躺椅總是出現各式各樣的人,本國人、外國人,但大多是男人。他想起他曾經暗自喜歡過泳池邊的帥氣教練,儘管在這個健身空間當中,名為「天菜」的人不少,但他不敢,他就像是這個泳池的監視器,從這望到那,從那望到這,內心的記憶體惦記了每一個令他心動的男性,但卻不曾接近過他們,只是默默的看著,默默的。




        難怪他總是一人。




        讓他著迷的,是水,也是男人。他確實是愛著男性的,但他卻始終沒有真正踏入愛情過,有些人到了他的心中,只是個過客,但他要的,只是一個想找空位的男性,恰巧找到他心中那個空位,坐下,也住下,他從沒想過這樣子有多簡單,卻總是驚覺這是多麼的困難,兩個人相愛,始終是這世上最難得的事,但他從沒遇上,就算遇上了也捉不住「我愛你,你愛她,她愛她,她愛他,你愛我,我愛他,他愛他,他愛她」在他心中浮現了田馥甄的歌,我愛你,但你不愛我,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扼腕,一種落在身上的詛咒。




        思緒的沉溺,也讓他身體沉入了水中,咕嚕嚕的吐著氣泡,一個個氣泡就像一個個男人,想要抓,也抓不住,抓住了也會從指縫間竄走,只要他還沒斷氣,他就能吐出多少泡泡,遇到多少男人,但就是沒一個留在他這裡,陪伴著他。






        不一會兒男孩又再度從水中站起,周遭的溫度依舊凍寒,一陣冷風襲來讓他打了個哆嗦,這時他才發現自己正處在寒冰地獄,像是個妖,只因為愛了男人而受到冰寒囚固。






  「唉,愛男人又有什麼錯。」他低聲地嘆息。

 
  那依舊是個寒冷的初春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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